国家开发银行原常务副行长高坚：区块链和金融是一种天然的结合

作者：火讯财经  迪安

火讯财经注：12月5日，由海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主办，南南合作金融中心协办，海南生态软件园以及火币中国承办的“海南自贸港数字经济和区块链国际合作论坛”在海口举行。会上，高级经济学家，中国债券资本市场奠基人，国家开发银行原常务副行长高坚发表主题演讲《金融革命和金融科技》，他表示，区块链和金融是一种天然的结合，经济的增长，离不开科技，科技离不开金融，金融离不开法律制度，也就是信用基础设施的变革。

以下是演讲全文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我讲的题目是《金融革命和金融科技》。

最近也参加了不少会议，区块链现在也是一个比较热的时候。刚才张部长的讲话我觉得非常有高度，讲到六个产业，也是代表经济发展的未来。因为我作为经济学家，我研究经济学，往基础方面走就到经济哲学，人类社会从自然空间到社会空间，到知识空间，到数字空间，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在这里面，知识将扮演最重要的作用，而其他的技术不过是知识的载体。所以在不同时代有不同作用。

大家都重视科技，科技生产力，但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对人类社会进步，科技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法律制度，文化，在法律制度文化的基础上有金融的进步，然后才有科技的进步，经济的增长。中国在1023年就有北宋的交子，金融概念已经有了，但中国没有发展成现代金融。

因为现代金融很多是从中世纪发展起来的，中世纪在意大利，大家知道有西亚那银行，有威尼斯银行，阿马非银行，在中世纪开始有了，这个时候银行是马克思资本论当中讲的货币经营业早期形式。就是从经营金银，金银的保管，运输，沉淀一部分给转卖出去，运输保管时发的登记证，代保管单，后来就转化成纸币。

简单说银行业是从这里面发展起来。中国山西票号也是这样的形式。但是中世纪在意大利出现最主要还不是银行，是股份公司。大家知道美地其家族赞助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菲尔这些艺术大师，因为当时教会最有钱，又是最有信用的。所以老百姓愿意把钱放在教会，教会有钱就宣传宗教知识，把他们画成画作为宗教故事。文艺复兴出现这么多名家，与美地其家族有关。

这个家族组织，是世界最早一个股份公司。这个股份公司和后来有限责任公司等等还是不同。正因为有了有限责任，有了对债务的免除这一种制度从古希腊就开始，古希腊有债务免除解决战争的问题，英国的个人主义，个人产权，以至于普通法出现，这些为金融发展点奠定基础。

大家还应该知道科技的进步，它还是有古希腊的哲学基础，有古希腊最早的自由主义的思想，产生了逻辑学，逻辑推理。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这一种因果关系，推动了实证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的发展。1033年在意大利波罗尼亚建立世界上第一所大学，在中国这样的学堂，我们2000年以前就有，但这些都是讲孔子的学说，应该不是讲科学的，因为我们当时还缺少这一种科学思想的元素，就是古希腊的哲学思想，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

波罗尼亚大学两个系，最早就是法律系和解剖系。世界第一个解剖案例就是发生在那里，现代科学的基础也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威尼斯武器库中，有第一次使用的复式记帐，没有股份公司，没有早期货币经营业或者银行业，没有记帐的方式，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企业。这些为以后的资本主义出现和发展奠定非常重要的基础。然后金融业从意大利转移到荷兰，当时大家都知道郁金香，荷兰是世界贸易大国，在商品经济非常发达，所以有郁金香生产，销售，拍卖，还有期货，这些在世界金融史上都是非常重要的。

此后金融向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是美国的华尔街，是把荷兰人引到美国做金融。因为美国原来在大树底下交易股票，所以华尔街渐渐成世界金融中心，当时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另外一个方向是中心化的方向，就是金融领域越来越扩大，银行变得越来越大，有一些股份制商业银行变成中央银行，其实当年最早是为了发国债，金融发展一定是有信用，文化，还有法律制度的基础。因为中国山西票号可以存在五百年，因为当时有关公的信，仁，义，忠等等。因为关公在山西，所以老百姓对这些思想，对民间信用非常重要。有这个信用金融就能够开了。

有人认为资本主义由于工业革命，工业革命是由于发明，这个看法被现代史学家否定。英国金融，工业革命的出现并不是资本主义发生最重要的基础。首先因为有金融革命，股份公司，国债，殖民战争，马克思说股份公司，资本主义出现的强大杠杆。所以有了这些人们才有激励。

当时出现工业革命，那些技术据说早已经存在，现在很多人去了亚历山大，发现很多发明，现在的蒸汽机那时候就有，不用说达芬奇在中间还发明了好多武器，因为当时没有应用，没有人去资助他是做不成的，所以金融革命，使这一种融资，资本的积累加速。因为有了股票债券，就可以投进大资本。还要有需求，这是一个经济问题。刚刚张部长讲场景，严格说就是需求。当时的需求就是由于生产劳动力成本大幅上升，有人就有动机怎么降低劳动力成本，那就是用机器来代替人。所以当时蒸汽机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有发明，只不过是瓦特在这个时候能够把它应用起来，变成现实有用的东西。所以没有金融的发展不可能。

再说中国，中国90年代以前，其实也没有金融市场。我们叫金融压抑，它不是中国特有的，很多国家，发展中国家都有，韩国，日本早期都有。我们到90年有两个股票市场，有债权市场，96年国债实现招标发行，无纸化，多品种，一级二级市场融合，以及自营商制度，这些全部建立起来。但国债无纸化确实与科技进步有关系，因为当时交易所已经是在IT革命基础上，用了电子交易系统，所以国债能够实现无纸化。

当年国债发行的时候，发300亿，1993年16卡车运到全国各地，那是纸。现在发3万亿，大概100倍，那就是1600辆卡车运到全国各地。这就是说当时金融的进步和科技的进步有关系。反过来才能促进这个金融进步。由于有了国债市场，能够发行十年期国债，长期债券。解决什么问题?由于长期国债发行的成功，开行1998年潘行长去了以后，市场发债，开行金融债又是国债的基础上，发行长期债券。所以2000年以后开行做了两件事情。一个是开办金融，跟地方政府合作，支持中国基础设施发展。所以大家看全国各地基础设施，包括海南省，你看很多贷款，特别是2000年以后，都是开行的贷款，这些钱使中国基础设施大大变样。

早先的80年代，90年代为什么没有大量的钱投入基础设施?那时候80年代股票市场都没有，90年代债券市场是后期发展起来的。这一个债券市场的发展，开行有长期债，商业银行没有。所以开行率先做到了支持基础设施发展。中国的经济发展，其实首先有金融的革命，也可以叫革命。但是金融的创新和发展，为经济发展奠定基础。我们80年代投资非常少，因为主要用外资，90年代相对提高一点，但也不是很多。2000年以后，金融市场的发展，特别是90年代发展才具备这个条件。

所谓的金融革命，大家一般是指从60年代，英国一直到美国的以金融放松管制，金融创新和金融产品多样化为主要内容的一场运动，持续很长时间，一直到美国后来发展VC，创投。大家知道VC和创投推动了美国的硅谷，波士顿，美国的IT革命。但是这里面还是有需求，刚才讲工业革命降低劳动力成本，山西票号也是场景，需求是什么?是北部屯兵，要保护北部边疆，为军队服务。美国IT革命具有冷战背景，美国和苏联之间的竞争，美国要发展科技。苏联人已经上到月球了，美国人要和苏联竞争，所以有现实需求。这一场景是具体的需求，但整个的需求肯定是经济需求。

比特币出现，并不是科学家的一个简单的进步，因为比特币在这些进步的基础上，比特币的中本聪这个人物究竟是谁在争论，大概应该是美国人，看清楚了我们金融领域中的问题，但是从金融来出发，它是从交易的成本来出发，是看到了中心化所带来的外层交易成本增加，这是它的需求，他的场景，他有了这样的进步。

我们中国现在遇到的这个问题，大家说经济下行。其实是一个金融问题，不是科技问题甚至也不是经济本身问题。本质上金融问题，金融问题又和我们经济结构的变化有关，我们现在发展新兴产业，它和传统产业部一样。新兴产业是哪些人在做?民营企业，中小企业，万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企业在做。传统领域大多数是国企，国企有硬资产，有信用。然后国企又在传统行业。所以银行对应的是国企，对应有硬资产的企业。这一边就要发展的新兴产业，由谁来对应?过去是非银行，转了很多弯，最后通过信托，债券市场，租赁，保险，做成各种产品，资产证券化，最后到了民营企业。

成本高，但是却导致了要资金体内循环。大家对于金融的认识还是非常肤浅的。很多人以为金融就是融资，有钱就行，金融核心是科技，是技术。我不赞成这样的观点，金融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儿。但现在金融不发达。金融市场有它自己的发展规律，我们一方面要金融支持实体经济，不仅仅看到金融融资一面，另一方面大家忘记了金融本身的深化，金融理论要深化，我们金融市场深化不够，我们以银行为主体的金融市场，不符合金融降低交易成本的要求。也就是说要从银行为主发展到以资本市场为主，以公司债市场，包括股票债券，公司债市场是最大市场，因为银行相对成本高。

资本市场无非是说非标准产品变成标准产品。债券是债权的证券化，股票是股权证券化。期货是远期的证券化，期权是不确定性的证券化。变成证券化，标准化可以交易，银行发展的规定就是降低交易成本。但是银行中降低交易成本，就是看这个金融，很多机会有对冲，有投机，这是两个重要功能，这不是投机倒把的投机，是发现机会的投机。我们很多创新不叫做创新，金融创新要专门说出来，这个金融创新就是我前面提到那些在历史上有影响的，包括区块链，这些是创新。但是很多是套利，也就是找市场机会，所以我们这个市场不能健全的发展。

现在区块链比较热，但我也是想提醒大家，我们这个热里边，包含很多未来泡沫的元素，张部长刚才讲一句话我非常赞同，区块链本身它是技术，但是它是为了解决交易成本问题的一个技术。它是要通过分布式记帐，大家都留下记录可以溯源，可以去中心，这些就是大大的降低交易成本。从这个出发点来的。

怎么能够降低交易成本?有很多没有场景的，仅仅纯技术的是做不好这个国际金融。到2008年时，美国次贷危机，金融革命，60年代英国金融革命开始的就算告一段落，因为金融本身找不到更好办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到高盛创造那些CTO，CDS和这些资产证券化产品，投资人也看不懂，所以金融进一步发展遇到的机遇，就是和金融结合。这一个结合一开始做科技的人找金融的人，金融的人还有很多IT的这些东西都有，兴趣也不大。现在要做金融的人做经济的人，去给他们创造场景，引导做科技的人。这两方面相辅相成。但是在区块链技术里边，算法，算力比较高深的东西，我们应该说还不是最好的，因为我们要提升这些东西。提升这些东西在应用更广泛的场景，区块链技术在中国的应用是非常好的，但是我觉得这里边我们不提升它的技术含量，我们不增加它的场景应用，我觉得可能在一定时期内也会出现泡沫。

美国IT革命到今天也没有完，但是泡沫早就出现了，这个倒没有关系，今天我讲金融的发展有它客观规律。实际上金融和科技的结合，一定按照金融发展规律，金融为了降低风险，金融本身就是承担风险的部门，金融不能有风险，这等于胡说。

因为有风险才有金融。金融通过什么来管理风险?它通过分散风险，通过对冲风险，通过管理风险，严格的内控。通过信用来解决风险问题。现在科技给它增加了新的手段，所以大大的降低交易成本。很多事情我觉得区块链和金融是一种天然的结合，因为它的出发点就在金融，因为比特币这个币本身就是一个金融的东西。我觉得有天然的结合，所以我觉得中国近些年来区块链行业的发展奠定很好的基础，加上总书记，中央政治局这次会议提供了更大的推动，我觉得我们机遇也来临了，我讲的这些背景，就是说我们经济的增长，离不开科技，科技离不开金融，金融离不开法律制度，也就是信用基础设施的变革等等，不再进一步阐述。今天就讲这些，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