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周有可能是改变中国区块链命运的一周

- PART1 -

导语

火讯Facebook Libra周线上访谈第一期和第二期收获了高度的关注，传统媒体和区块链媒体矩阵的支持，让火讯决定第三期和第四期推出总共11位嘉宾“马拉松式”的线上演讲沙龙，两期总时长长达10个多小时，可谓真正意义上的“信息马拉松”，超级课程！为了让大家更清晰的了解大咖观点，我们将前四期同类型角度嘉宾观点分别从监管、经济、技术三个方面做了整合，以下是对Facebook 区块链项目Libra最重要监管角度的解读。

正如与监管层和决策层沟通密切的北航蔡维德教授所说的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过去一周可能是改变中国区块链行业命运的一周。”虽未言一二，却已道七八，振聋发聩。

-PART2-

精华集锦

中国区块链应用研究中心理事长、星合资本董事长 郭宇航：

Facebook Libra同样会引发美国联邦与州政府之间的监管博弈。

Libra被美国本土采用的难度比发展中国家的难度更大。

Libra若被传统的金融支付的基础设施落后的小国所漠视和放任的话，会迅速构建一个新的金融帝国。

呼吁政府能够开放数字货币与资产的讨论，并进行创新试验的试验田。

Libra对中国金融监管最大的触动是，将重新思考金融安全与金融创新的关系。

火币labs负责人、最高人民法院博士后杨锦炎：

全球监管与合规方面的复杂情况对Libra的项目进展影响最大。

Libra治理主体的分散并不代表主体之间责任的分摊。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杨东：

数据的争夺是新一轮国家竞争的核心，Facebook发币就是和平抢夺数据的代表。

我们要反击的话，不光是技术创新，更主要是从制度上，特别是从这种模式上进行创新突破。

只能从更高维度上反击，才有希望打赢这场中美的数据争夺的这个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们希望能够央行数字货币究所也好，进一步能够加快启动数字法币的推行，至少在一带一路国家尽快推进，这对于反击Facebook对我们的移动支付的降维攻击，应该更具有重要意义。

-PART3-

讲座实录

1

郭宇航：“中国金融监管层将重新思考金融安全与金融创新的关系”

主持人火讯财经主编赵一丹：今晚登场的嘉宾，是中国区块链应用研究中心理事长，星合资本董事长郭宇航，我在传统财经媒体时就认识的大咖，郭总今天主要会从监管角度来分析Libra。

郭宇航：感谢一丹，感谢主办方

抱歉各位，因为我还在路上奔波啊，准备去赶火车，所以经过跟主办方的商量，允许我用语音跟大家进行分享，因为这个话题比较新啊，时间也比较仓促，所以不是特别系统，但是在过去的几年中跟监管的沟通，使我对于Facebook Libra的这个尝试，有了一些监管角度的一些视角的分享。

先讲一些结论吧，这是我对这件事情未来持续发酵所引发的一些思考。因为我在过去的七年时间里面从事着另外一个金融科技的创新，就是我们在线信贷平台的创业尝试，也是一个完全没有法律规制的一个创新领域，但是很多从业者花费了七八年的时间，在此进行创业尝试，到今天都还没有得到合法的许可，但这个市场已经超过万亿。在和监管的沟通中，我也尝试从监管的角度去理解创新，为什么他们如此惧怕不可控的金融创新。

我相信在这背后，中美贸易争端所引发的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使得Facebook Libra发币这件事情似乎有披上披上了一层阴谋论的外衣，在这里我也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对这类猜想的一些观点和我的一些判断。

在这次Libra白皮书发布以后，我从未有过的感受到了我们国家监管层，尤其是最高层对此事的关注。在全国工商联的要求下，我们中国区块链应用研究中心，已经开始起草相关的研究报告，将在明天下午在北京的金融博物馆进行这个报告的发布，而我是这个报告的主要的起草人，也会有一些金融监管的部门负责人和我尊敬的前一行三会的领导莅临会场来听我们的分享，包括其他的一些部委，都速度反馈非常快的从各个条线找到中国区块链研究中心，我们是一个非盈利的研究机构。

我觉得Facebook发行Libra最大的对中国金融监管的触动，就是将引发我们对于过去两年左右时间，金融安全与金融创新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来处置。我们曾经在2012年到2016年的这几年，是整个金融创新黄金发展的几年，各类金融创新以民营资本进入的方式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也在万众创新、大众创业的这样一些口号面前，有了长足的发展，我们在支付、在网贷远远的超过了美国的市场容量，创新的模式也超过他，当然问题也不少。

我们传统的监管部门，对于不可控风险的金融创新，在早期是不知怎么管通常会放任，到后期如果集聚发展到一定规模了，又觉得不可放之任之，所以往往采取了一刀切，使得从事类似创新业务的创业者无所适从，也很有可能错杀了很多能够使得中国弯道超车的一些创新，造成胎死腹中。

对比中国监管和美国监管，我说一下美国监管体制对于创新的包容体现在哪里，我和美国金融创新的主要推动部门之一，CFPB，美国金融消费者保护局的官员有过多年的交流，在我创业的很长的一段时间，跟他探讨美国金融监管的思路，他给出的案例也非常有意思，美国CFPB对于金融创新的早期企业予以了极早的关注，包括在2017年9月14号的时候给予了金融创新企业一个免死金牌，按照英文美国的原始说法是叫Non action letter，就是对于金融创新的法与非法模糊的时候给予不追究。

所以，美国监管部门专业早期介入，以社会平衡发展和民众的福祉为监管目标的这么一种监管体系，使得创新者不会背负秋后算账的这么一种思想包袱，能够在创新过程中，在法律明确的边界中进行创业，在法律没有明确的边界中能够大胆尝试，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受到威胁。这样的一种轻装上阵的创业模式，使得美国的创新者得到了一个最基本的保护，而这个在中国的创业者中，很难享受到如此待遇，这也是未来会造成敢于创新的人越来越少，墨守成规会成为趋势。

回到Libra这个主题，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公开场合表示了支持的这么一种态度，但这并不能够代表美联储作为官方机构，就已经和Facebook共谋谋求数字美元的霸权，而恰恰是美国政府官员的个人态度，和整个机构在未来对于Facebook发币的这种不确定状态是两者并存的。美联储很难在现在就支持一个未来并不明确的这么一种金融创新，鲍威尔的观点更多的是他个人观点，未来Facebook的这个Libra币，在美国也面临非常大的监管挑战和监管不确定性。

在Facebook发币的白皮书发布两天后，美国众议院的金融委员会主席就在公开场合要求Facebook停止发币，因为他会认为这样的一种发币行为会对美元的地位造成挑战。可见，Facebook发币不仅仅会对发展中国家造成影响，对中国造成影响，在美国内部它的争议也会在未来几年持续不断，而且美国的金融监管部门繁多，每一个部门都会有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博弈在联邦层面和州的层面会继续不断的发生。

我们侧面了解了一下，Facebook在美国绝大部分的州已经获得了money transfer license（就是所谓的州政府的支付牌照），那在部分州（我印象中应该有十几个）包括纽约州在内加密货币的支付是要单独申请牌照的，这也是为什么纽约州在去年批准通过了两个稳定币的州的许可。我们认为，Facebook在纽约州这样的对于加密货币的支付有特别法律规定的地方取得牌照不是太难，因为给其他两个稳定币发牌照没有理由不给Facebook发，但是它同样面临在不同州申请不同牌照的一个繁琐的法律流程。

我们再看一下全球主流国家的央行的态度，现在只有英国央行明确表示了对于Libra发币的这么一件事情的支持，而其他国家包括德国在内的国家都表示了谨慎的警惕，觉得对于发币行为不值得鼓励。

Facebook选择把Libra的发币机构注册在瑞士，瑞士本身是一个对区块链和加密货币最友好的西方发达国家之一，同时也是因为瑞士的整个体量相对较小，Libra发币更多的是影响了瑞士以外的绝大部分国家27亿的人口，所以他的这种政策上的友好，跟我国的把香港、包括新加坡所采取的相对对加密货币友好的政策背后的原因都是差不多的。国家小靠政策优势可以吸引一些创新的企业的落地，对本国的冲击相对还较小，而以中国、美国为代表的大国，对于这种创新的警惕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也从Facebook内部的渠道了解到，Libra项目本身并不是一开始就得到扎克伯格的支持的，他们100多人的团队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研究推动，也是陆陆续续引发了公司内部对他的重视，在这次白皮书发布之后，我相信扎克伯格会对这个项目的革命性意义，有了后知后觉的重视。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把这么一个数字货币的发行行为作为自己彻底翻身仗、脱离隐私丑闻的这么一个关键战役，我想更多的是一个闲子，希望它能够发挥作用。

虽然说大家对于Facebook的27亿用户群的影响力报以了极大的关注，在发展中国家，Facebook的Libra能够取得接纳和运用我觉得难度并不大，恰恰是在他的本土美国，包括另外的西方发达国家欧盟，加在一起四五亿的互联网用户，在他们的严格的法律的规制的情况下，尤其是前期Facebook引发的保护用户隐私的丑闻影响还没有消除的情况下，欧盟和美国对于Libra的接受度反倒是最为存疑的。Libra如果在这两个地方不能获得普遍运用和法律接纳的话，它就很难说是一个成功的尝试。

在美国金融行业和互联网界，一直对于中国能够取得在支付行业的创新性的革命性的成就一直是赞不绝口，包括支付宝和微信支付，能够靠着一个手机走遍中国，不需要带现金和信用卡，这对于美国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所以在支付领域的竞争，美国政府可能希望像Facebook发行Libra这样的方式，能够在某些程度与中国强大的支付体系进行某种抗衡，在传统的金融基础设施无法达到的情况下，互联网叠加区块链的方式使得Facebook在一开始就取得了先机。

就像当年的互联网上，如果利用互联网的VOIP进行语音通话以此牟利是要判刑的，这是因为当时的三大运营商强大的行政干预能力，使得互联网的语音创新在当时得到了某种遏制，但是后来发展趋势的不可遏制，使得今天的微信语音电话成为了标配。

今天传统的金融支付的基础设施已经不能满足广大民众的需求，在开放的互联网基础上叠加区块链技术，使得二网合一的支付新技术能够在拥有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地方，就能够迅速搭建出与传统金融基础设施一样安全的支付体系，这对于发展中国家包括亚非拉这样的欠发达地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而Facebook恰恰具备这样的用户基础和影响这些小国金融主权的能力，它一旦被这些小国所漠视和放任的话，迅速构建一个新的金融帝国，成功概率非常之大。

在最后的几分钟时间里面，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目前准备的向政府相关部门建言的报告中的一些部分的关键内容：我们认为Libra诞生于美国强大的创新体制，有利于巩固美国的全球影响力，它的很多创始会员（Libra白皮书中列举了二十几家）其中Paypal、Uber、Facebook自己和Coinbase，都曾经引发在各个领域里面的广泛争议，但最终在美国包容式创新的机制里面得到了生存空间，很多成为伟大的企业。

以区块链为代表的金融科技企业在中国的萌芽并不晚于美国，甚至中国在区块链技术的应用上一度领先于全球，由于后期监管快速收紧，中国区块链的生态日益萎缩，目前已经整体落后于国外。从世界范围看，无论是IMF之类的世界性组织，还是欧美等发达国家政府，对于数字货币的研究和应用，虽然不是谨慎但也渐成风气，用一刀切获取或者完全放任的治理手段，已经不能适应快速发展的金融科技企业。

我们呼吁政府能够开放数字货币与资产的讨论，并进行创新试验的试验田，央行数字货币体系应该允许不仅仅包含国有企业，还包括大型民企的全面参与。

至少值得欣慰的是在过去两年，我们中国区块链应用研究中心召开了多次的闭门会议邀请，包括央行在内的一行三会的领导，进行数字货币的未来政策走向的讨论，相当多的官员表明了宽容，包容的这么一种支持的态度：可以谈，可以研究，不见得要一棒子打死。我们也通过新华社给到最高层提供了不下七次以上的内部意见，形成书面也得到了相当高层的批示，所以我们认为数字货币在今天在中国还是一个禁区，但是随着海外实验的逐步展开，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我觉得这是一个标志，什么时候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加入了Libra，那它的层次又会有质的飞跃。

最后，我非常希望像阿里、腾讯、华为这样的在世界上有影响力的互联网高科技企业，能够向中国政府要求一些特别的宽容，而不是所谓的补贴。更多的时候是默认他们在海外，甚至于在中国国内的特定地区，进行大胆的数字加密货币的实验和尝试，取得经验之后顺着一带一路，能够向我们希望影响的周边国家输出我们的强大的支付系统和我们的区块链的联盟链的底层，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享受到低成本的高效金融服务，真正的给这些欠发达国家的民众带来福祉，这样的影响力远超过我们类似像孔子学院这样的只是一个标签式的中国文化的强行输出，能够给欠发达国家民众带来真正好处的创新，我相信，也能够迎来大家的真正的拥护和支持。

谢谢大家的时间，目前还缺乏有机的梳理，相关的文章我近期整理出来请大家指正。

赵一丹：郭总讲的太棒了！期待明天的会议！

杨民道：就国家现在对影子银行、消费金融、p2p的态度，宇航兄对上层在数字货币上网开一面有信心吗？

郭宇航：我不认为监管会迅速改变，所有的改革都是倒逼的，好不容易加入WTO得到了巨大好处，再次被排挤在主流趋势之外也许心有不甘。

杨民道：央行内部也对国家数字货币做了不少提案都不了了之，庙堂的意思不大好领会，其实交给民间挺好，只怕民间放开收不住。

郭宇航：这次监管是被触动了，国内外被挤压的现实空间，但愿能让网络及区块链放开而露出一丝曙光。

孟岩：还得靠 @郭宇航 积极奔走呼吁。

赵一丹：还得靠 @郭宇航 积极奔走呼吁。感谢郭总的精彩分享！

2   

杨锦炎：“全球监管与合规方面的复杂情况对Libra的项目进展影响最大”

赵一丹：接下来有请我们今晚的第五位嘉宾上场，欢迎我们的第五位嘉宾：火币labs负责人、最高人民法院博士后杨锦炎。

杨锦炎：大家好

赵一丹：杨总也是我们火讯的老朋友啦。去年杨总在深圳观火大会上做TED式演讲，讲区块链行业未来监管趋势，特别精彩！

欢迎杨总出场！

杨锦炎：我刚刚接手火币labs工作。以前我主要是负责法务与合规方面的工作，因此我在这里主要从监管与合规方面来谈一下我对Libra项目的认识，请各位批评指正。

我觉得，Libra在监管与合规方面不会是一路坦途。

如果从技术、市场、监管三个层面来分析Libra项目的话，技术方面的挑战可能是最小的。而监管与合规方面的情况可能十分复杂，对于项目进展带来的不确定性可能是最大的。

Libra它是一个全球流通的稳定币，从发币、资产抵押、代币流通、KYC/AML甚至外汇管制等方面都会面临挑战，这会考验项目方应对全球各国监管的能力。

先从发币环节来说：Libra采取了基金会发币的模式，并不是一个去中心化的代币，基金会设立在瑞士。目前是不是用这个基金会作为发币主体，我还不大了解。该基金会采取何种法律形式设立，目前也还不是很清楚。如果以该基金会的名义对外发币，则需要取得瑞士当地的相关牌照。

资产抵押方面的监管挑战也不小：首先，是谁的资产在哪个国家对Libra的价值提供担保？如果分属不同国家的资产进行担保，则要符合不同国家的合规要求。比如，在美国，资产抵押模式发稳定币，需要由信托牌照。在新加坡，稳定币则被认定为债券，需要取得证券市场的牌照才可以。另一方面，资产的托管、审计等方面也会面临很多的监管挑战。一揽子货币或者政府债券作为抵押，这些资产是否需要托管？如何审计？都需要解决。

稳定币的流通层面，也会面临很多合规问题：当该稳定币流通到某国，被该国公民使用，那么这个国家的法律根据属人原则，就可以对Libra发行方提出监管。比如在日本，稳定币很可能会被认定为支付工具，需要申请支付相关的牌照才可能使用。如果facebook的APP上对日本人开通Libra支付，若没有拿到日本相关的牌照，日本政府是不是可以要求facebook关闭该支付功能呢？

证券日报 邢萌：支付角度观点很好，中国也是，涉及到货币交易的都必须要金融牌照，比如银证保等。假如被认可，也面临相似问题。

杨锦炎：反恐、反洗钱方面的要求也将更加复杂：不同国家、不同入金渠道购买的Libra，将会面临十分复杂的反洗钱环境，对于Libra来说，需要有非常健全的反洗钱机制。包括法币购买时的反洗钱、反恐等要求，也包括一旦发现属于赃款购买的Libra，项目方是否应该代币做标注，并且如何在链上实现反洗钱措施的要求等。

张曦：“代币做标注”就打破了这种“货币”的fungibility，而fungibility应该是货币的基本特性。前面我说到数字黄金一大几小格局的形成，每一“小”都是因为BTC的某种缺陷或者争议，其中一个缺陷/争议就是BTC其实不是fullyfungible。

杨锦炎：此外，对Facebook来说，一个很重大的挑战是，怎么把Libra的法律责任与Facebook隔离？虽然两者分属不同主体，但是Facebook的APP为Libra代币提供了入口和流通场所，那么Libra作为代币产生的各种法律责任，要不要由Facebook来承担呢？两者之间怎么做风险隔离呢？

杨民道：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主体，已经风险隔离。

杨锦炎：单纯两个主体分开就可以做到风险隔离吗？估计也不是那么简单。

邢萌：了解下监管穿透 感觉不会完全隔离的。

杨锦炎：由此再说开去，这些法律责任到底由谁来承担呢？Libra采取了有点社区化治理的模式，由100家甚至更多的“节点”组成基金会或者治理组织来决策Libra的重大事宜。那么，Libra代币出现的监管法律责任，是由基金会来承担，还是这些节点共同承担呢？在不同国家可能会有不同的答案。

邱祥宇：应该问题不大吧，就像国内驱逐交易所，出口转内销，也没人管啊

杨锦炎：治理主体的分散，是不是能够分摊各主体之间的责任，还是会各个节点承担共同连带责任。目前也还是不明确的。如果承担共同连带责任，那么这个治理体系可能就会受到更多的考验。

Libra项目的推进需要有强大的合规团队进行支撑。各个不同国家去拿牌照，是否要做链上的KYC，不同国家用户之间的转账是否得按照所在国家的监管要求做隔离……总之，挑战还是蛮多的。

Libra可以说是当前全球最大规模的稳定币项目，也是稳定币赛道上的标杆性项目。一旦行业标杆出现，这必将带动这一赛道上更多项目的涌现，也会进一步带动区块链行业的发展。我也很期待这个项目能够妥善处理好各国监管与合规的要求，走得更加顺利。

以上是我对这个项目的一些思考。很不成熟，希望各位朋友多多批评。谢谢大家！

杨民道：其实从本身的设计层面，Libra和市场上合规的法币型稳定币USDC/TUSD/PAX 没有太多区别，为什么这些币没有的合规问题，Libra就会有？他们的合规难度应该是一样的。

Libra的合规是分两个层面的：发币主体是Libra Association，而应用端的主体第一个应该是Calibra。所以合规层面，Libra基金会是比较轻的，合规的Heavy lifting都在Calibra这类型的应用端。

感觉大部分讨论的监管合规应该是落到应用端，也就是Calibra作为一个钱包和支付应用的监管问题，而不是做为发币协议主体Libra网络的问题。

邢萌：连带责任，从这点看，是否可从最大限度降低交易风险角度入手，进而最大限度减少参与者的法律责任直至可接受的程度呢？

杨锦炎：USDC/TUSD/PAX他们都是在美国通过信托的方式解决了合规发币的问题，但是在币的流通环节所产生的监管问题还没有展现，主要是他们现在的体量还不是很大，各个国家的监管层关注到。Facebook则不一样，体量太大了，显眼啊。

杨民道：usdt的体量够大了，近40亿美金。从他们和美国司法部的官司看，主要是内部交易的合规问题，还没看到usdt本身流通环节是否涉及合规。

杨锦炎：分层问题。如果Libra Association只是解决发币问题，那么发币环节的牌照、资产抵押等监管问题，它是要解决的。（目前瑞士有没有成熟的稳定币发行政策？资产抵押问题也是要解决的，当然最好是所有资产都集中到一个地方去解决，监管上会更简单一些）。如果应用端是解决的是币的流通和使用场景问题，那么这个法律责任就分散到应用端去承担了。但是反洗钱、KYC等方面的法律责任问题，是两个层都得配合的。

邢萌：40亿美元对于金融资产而言微乎其微了，国内信托计划几十亿一只的并不少见…国内信托业资产22万亿，一家中等规模的信托公司管理资产基本也5.6000亿了，有待壮大啊。

杨锦炎：40亿美金的体量，放到全球货币体系来说还不算太大。

杨民道：资产抵押的法律复杂度完全认同，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Libra应该锚定美金，在美国一州的监管框架下就能完成。多国货币、多资产、多地区抵押、法律合规的复杂度指数级增加，还有流动性及汇率风险。

杨锦炎：杨老师提的分层视角，给我很大的启发，非常感谢。

杨民道：其实40亿美金只是铸币量，现在usdt每天的流通速率大概是铸币量的4.5倍，也就是支撑200亿美金的场内、场外交易。

邢萌：嗯 这个有所了解，按流通市场来看确实已不容小觑。

杨民道：其实回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如果Libra的稳定币在某些国家不合规，他们能做什么？类比现在市场上的稳定币，这些国家的监管者也没法采取太多应对，比如委内瑞拉， 就算它宣布Libra非法，也无法阻碍Libra在该国的流通，除非是完全切断互联网链接。

证券日报 邢萌：监管科技未到位之前，就是维持现在的做法。

杨锦炎：usdt的问题当前纽约州检察院的监管主要还是关注它的发币环节、资产锚定的事情，确实全球还没有出现对usdt流通环节的监管，但是随着对稳定币监管的加强，会不会涉及到流通环节目前还真是不好说。参照交易所其他代币情况来看，因为这个交易所有美国用户、日本用户而被美国、日本政府监管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一些代币，因为是证券币，有美国用户购买了，项目方被美国政府监管的情况也是有的。所以，将来某一个国家说，因为你这个稳定币有我这个国家的公民在用，所以我要约谈你项目方，这种情况真是有可能出现的。

高潮：币圈能用就行。

杨民道：币圈额能用，那基本上是人人能用了。

高潮：就是，跟早起美元黑市一样，慢慢就好了。

杨锦炎：跨国监管都是大国博弈。小国家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高潮：小国老百姓直接用Libra了

杨民道：所以Libra对小国的政府冲击很大，其实现在数字货币在这些弱货币国家已经有这个迹象。

高潮：基本本币被取代。

杨锦炎：是的，我跟您观点一致。

杨民道：本币被取代，等于政府的铸币权被取代，财政政策、金融政策都无法实施。

杨锦炎：对外汇管制的冲击也很大。

杨民道：政府要失业啊。

高潮：这跟全球贸易一样，无法独善其身了，央行要失业。

杨民道：怎么看都像对弱国政府的降维打击。

赵一丹：未来被BTC取代还是稳定币取代？

杨民道：稳定币。

高潮：稳定币。

杨民道：比特币的问题在于没有现实世界的成本锚定，如果不锚定现实成本就无法稳定，不稳定一定成不了货币。不能指望全球70亿节点每天都同步btc的价格信号，社会成本和耗损太大。

高潮：BTC是资产，留着升值就行了。

邢萌：作为政府财政重要来源的铸币税没了，确实是重要打击。

杨民道：中国出口稳定币应该成为国家战略，这个比贸易靠谱多了。

曹辉宁：是的，比特币成不了支付货币。

杨锦炎：感谢各位大侠与我的讨论，得到很多收获，谢谢。

赵一丹：感谢杨总精彩分享！

3   

杨东：“数据的争夺是新一轮国家竞争的核心”

杨东：对这个话题我是非常关注，非常感兴趣。全国人大、央行、商务部等国家部委和全国人大相关机构，包括最高法院有关电子支付、移动支付领域监管法律方面，应该全中国我是参与最多的，也是正在承担国家的重大一些项目。

比起区块链，我对电子支付、移动支付，包括央行数字货币等等研究的更早，在研究区块链之前，我一直负责全国人大电商法定的支付的起草（央行推荐的），还有央行的支付清算条例等都是我做主笔人。

另外，像支付宝、蚂蚁金服、阿里巴巴、微信支付也都与我有很深的合作，我做过一个外界不怎么知道的重大事件：当年马云、阿里巴巴上市之前其实是阿里巴巴最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香港上市不成功要到美国上市，但是，中国银联要全面反击支付宝，因为支付宝直接跟银行连了之后，一下子架空了中国银联，支付宝相当于自己做，不仅做支付还要做清算，这对于中国银联来说，造成巨大的危险，所以当时中国银联想断开。

所以那个时候中国银联想处罚支付宝，想让支付宝断开和银行的直连。我作为专家当时在人民大学发布了中国银联涉及垄断的报告，同时邀请发改委反垄断局两个处长参加，后来成功的促成中国发改委反垄断局立案调查中国银联，发改委调查中国银联，打破了中国银联的这个支付清算市场垄断，为后来的阿里巴巴上市、支付宝的发展，特别是微信支付在14、15年之后快速扩张，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我从电子支付、移动支付的角度研究了很多年，立法整个过程、央行的条例都是我参与的。依我之见，中国移动支付像支付宝、微信支付为代表，取得全球领先地位是非常难得、非常引以为骄傲的，因为中国金融科技也是建立在支付宝、微信支付等移动支付的基础之上，产生了一系列的金融创新，现在被称为蚂蚁金服吉祥三宝的支付宝、余额宝、还有相互保，这几个宝都成了全世界比较代表性的金融创新的产品，全世界最成功的案例就是支付宝、开放银行。昨天我跟阿里巴巴副总裁高红冰就提到了这个问题。

昨天我上午去专门开了有关数据垄断的会，提到了银联的垄断，支付宝的创新发展，以及目前中国的全球地位。所以中国移动支付这样的地位，是非常难得的，包括去年的七月马云在香港宣布：从香港到菲律宾的跨境的转账支付，基于区块链技术创新，几秒钟就可以完成，并且零手续费。这些都表明阿里巴巴在跨境的支付领域，基于区块链技术，在积极的探索、勇于创新。

目前Facebook发币其实我在2年前就预见到了，在17年9月4日央行禁止ICO、比特币交易之后，对市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当时我就预见到了大量的ICO出海，中国的企业的融资、ICO被束缚住了，ICO就是众筹嘛，我有个外号叫杨众筹，正是因为众筹才有了比特币、以太坊的升值，才有了区块链的热点，禁止ICO之后对于防范风险固然是好事，但是束缚了中国企业发币、融资。

因为我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最近这几年跟日本，韩国的交流比较多，我发现去年这一波的币价波动，某种意义上，我们中国、日本、韩国的老百姓的资金被美国的一些发币的企业卷走了，我们中日韩东亚三国的老百姓的钱，成了这一波的最大的被割的韭菜。

老百姓的钱通过比特币卷走之后，外汇管制不了，政府想保护都保护不了，所以这是非常严重的一种行为。这一次Facebook发币，其实两年前我就已经预见了，我写了很多内参向中央作了汇报，包括之前高盛的发币，其中美国的金融机构，美国的互联网企业都在做准备，这是确定美元在数字空间的霸主，或者说是数字信用的地位一种战略。我觉得这个目标是完全可能实现的，我们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要居安思危，由其是在中美贸易战这么复杂的背景之下，更应该预料到各种可能性。

总而言之就是说不能闭关锁国，让美国的企业通过这样的区块链技术和数字货币能够降维攻击我们的支付宝、微信支付，这个已经取得全球移动支付领先地位的成果，所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积极应对、积极研究他们的模式。

政府的一些政策监管呀，这个立法也不好说，可能还会很不来不及应对。但是我们BAT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应该积极去应对这样一种新的挑战。

我认为应对的策略就是：我们的BAT等机构，特别是支付宝，微信支付应该联合起来，和其他的这个相关互联网企业建立一个生态体系，建立一个联盟链，同时也要考虑发币，类似Libra这种数字货币。因为中国政府目前还不让发币，法律上、政策上马上要进行突破可能比较困难，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设计出的方案，合法的，合规的一种模式，就是我去年六月份正式提出的“共票理论”Coken。

Token只是一种计算机用语，只是一种权益的证明而已，只是一种标记、标识，它不足以表达基于移动支付的技术的、货币的、数据的流量和数据的价值，我觉得数字经济时代最大价值的就是数据。

这次Facebook发币，我觉得它不仅仅建立支付体系，不仅仅像支付宝、微信支付一样将建立全球的移动支付的工具，它背后的最大的目的是通过移动支付的流量入口获得海量数据。某种意义上比5G带来的数据量更有价值，更是在制度层面构建了一个全球的移动支付入口和流量入口的系统和网络，比单纯的5G技术更具革命性。

所以我觉得美国政府应该是很支持这样一种行为，因为中美贸易战在谈判的过程当中，数据的争夺是新一轮的国际竞争的一个核心。以前二次世界大战也好，美国发动海湾战争也好，都是为了争夺石油等资源，那么今天争夺数据成为国家竞争力的核心，如何不通过战争、和平的竞争是关键，这次Facebook发币就是和平抢夺数据的代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提出“共票理论”就是怎么合法合规的进行创造。Coken类似于Token，但是它不是数字货币，不是金融工具，“共票”是基于区块链等技术对数据进行确权、定价、交易、开放、共享、赋能,实现集政府、劳动者、投资者、消费者与管理者多位一体的数据共享分配机制。类似于股票、钞票、粮票的三票合一，具有共享、共治、共识的特点，符合共产主义理想。基于中国实践的原创的“共票”理论,推动数据应用回归本源,真正促使各方实现数据让生活更美好的初心。并通过"共票"释放数据经济与未来社会的制度创新潜能，使数据真正成为数据经济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要素。

总而言之，BAT这些大互联网企业应该团结起来，建立一套联盟链的体系，发行相应的Coken（这个不叫数字货币哈），相应的这个Coken，共票，然后呢把我们的生态优势能够继续维持，特别是借助一带一路的发展。当然，如果能够跟央行的数字法币结合起来更好，因为我也配合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做数字法币的研究，我们希望能够央行数字货币究所也好，进一步能够加快启动数字法币的推行，至少在一带一路国家尽快推进，这对于反击Facebook对我们的移动支付的降维攻击，应该更具有重要意义。

所以我们要反击的话，不光是技术创新，更主要是从制度上，特别是从这种模式上进行创新突破，其实“共票”概念理论，就是从这个层面进行更高维度的一种反击。只能从更高维度上反击，才有希望打赢这场中美的数据争夺的这个没有硝烟的战争。

时间关系太晚了，所以我就简单汇报到这里。

赵一丹：杨东教授首创“共票理论”，感谢杨东教授的精彩分享！非常受教！

杨东：谢谢大家！我们共同努力！这两天其实有点失眠，真的是忧心忡忡。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扫码进火讯社群

围观火讯访谈

下载火讯财经APP

火讯积分免费兑换观火付费课程

价值19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