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账、确权、估值、交易，北大教授刘晓蕾详解区块链新经济：距离理想模式，我们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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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讯琅琊榜》第三期首次开启“双阁主”模式，以“寻路区块链”为主题，继续带你探索区块链发展之路。

第三期第二场

大于、大象×刘晓蕾

阁主：

大于，经济学博士、中国计算机学会区块链专业委员会委员、区块链产业资深研究者。

大象，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火讯财经联合创始人、游离于圈内圈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偶尔也明真相的区块链路人甲。

嘉宾：

刘晓蕾，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主任，金融系及会计系教授，北大光华区块链实验室主任。在加入光华前，曾任教于香港科技大学，并取得终身教职（tenure）。

前言

“感觉离我想象能够达到的理想状态还相差甚远。”访谈中，刘晓蕾两次强调了当前的区块链发展还很初级，她用了“非常早期”四字来形容，在她的描述中，社群生态，圈内治理，区块链的经济模式等，都还是需要亟待探寻的领域。

“现在的币圈经常让我想到，没有SEC之前的股市”，谈及具体的监管，刘晓蕾列举了美国股市的案例，在没有证监会之前，股市非常混乱，内幕交易，操纵市场，也有很多类似空气币一样的空气公司。直到成立了SEC，对股市加强了监管，情况才逐渐好转。

她将圈内如今的状况描述为“野蛮生长”，由于对技术的过高预期导致了众多的泡沫发生，但泡沫终将退去，如同潮水，“相信当潮水退去的时候，那些自律的机构/项目会脱颖而出。”

以下为访谈实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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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

阁主大于：大家好，特别高兴，继续各位寻路区块链。

阁主大象：大家好，今天好隆重的感觉……

阁主大于：今天我受了点小伤，打字速度会稍微慢点，请嘉宾和各位群友见谅。

主编赵一丹：@大于琅琊榜阁主 于博辛苦了！

嘉宾刘晓蕾：大家好！非常高兴来跟大家分享交流。@大于 琅琊榜阁主 辛苦了！希望早日康复！

阁主大于：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火讯琅琊榜第三期在线访谈节目，我是大于，本期琅琊榜阁主（之一）。本场访谈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了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主任、光华区块链实验室主任刘晓蕾教授。热烈欢迎嘉宾刘教授@刘晓蕾 。

嘉宾刘晓蕾：大家好！

阁主大于：刘教授对区块链关注研究已久，有很多研究成果和独特见解，很多朋友认识了解刘教授应该是从今年贵阳数博会上，刘教授参与央视《对话》节目录制开始，在那场对话中，刘教授提出了很多重要的观点，但是当时时间所限，刘教授没有能全面的解释阐述她的思想体系，所以今天这个场合，我们特地邀请了刘教授来探讨区块链经济新模式背后的重要逻辑。

Q1

阁主大于：下面我们就开始进入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您寻路区块链的心路历程。您曾说“区块链这一技术会像互联网曾经改变世界一样，改变未来的经济与社会”。那么对于“区块链技术将颠覆互联网”这一说法，您怎么看？区块链将如何颠覆互联网？为何您如此笃信区块链？

嘉宾刘晓蕾：再次感谢阁主邀请。首先必须承认我在这个领域，不是什么专家，只是一个学生。在这个领域的学习过程中有一些心得，当然也有一些困惑。还在不停的探索中。说的不当之处，请大家见谅。

我不太喜欢“颠覆互联网”这个说法。区块链可以理解为下一代的互联网。是个技术的演进过程。我个人理解它对生产生活的改变在于几个方面。

1.  区块链改变会计记账方法。复式记账法是会计制度的一大变革。现在的公司，基本都使用复式记账法。区块链的分布式记账法将是会计制度的另一大变革。它对于交易中涉及多方，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都适用。如果以前交易中有N个人，那么两两对账，需要N*(N-1)/2次对账。随着N增加，对账成本程几何级数增加。分布式共享账本。无论有多少人参加，只需要一次对账。因为大家共享一本账。所以仅仅从分布式记账这个区块链的最简单的特征而言，已经是很大的革命。

阁主大于：这一点我非常同意，我很认同区块链是互联网5.0，也就是价值互联网的核心基础。

嘉宾刘晓蕾：（我本人是金融系和会计系教授。不过一般介绍的时候大家都不提会计。其实会计在经济活动中非常重要。）

2.区块链有助于信息确权。区块链的革命性不仅仅在于它的分布式记账技术。区块链有助于实现信息确权。只有确权了才能够定价和交易。确权为什么这么重要？需要从诺贝尔奖得主科斯的产权理论谈起。科斯认为只要产权清晰，通过市场交易（假定没有交易成本）就可以达到资源最优的分配。但前提是产权清晰。比如污染如果不能确权。就会出现虽然一个公司花10块钱的成本，可以避免污染造成的1000块钱的社会损失，企业也不会出这10块钱。带来整体社会福利损失。所以说确权非常重要。区块链有助于实现信息的确权。所以说是革命性的。

阁主大于：对账是经济协作最基础的表现形式，也是区块链经济模式很本质的东西。

嘉宾刘晓蕾：3.区块链社区是一个新型的组织形式。如果还从科斯的理论谈起，科斯解读了为什么会出现公司。或者说为什么公司会成为经济生活中的重要的组成单位。他解读了为什么不是要素持有人直接在市场上交易，而选择在公司内部交易。原因是交易成本。市场有交易成本，公司内部配置资源（从A部门拿机器，B部门装软件，C部门出人力，不需要付钱），降低了交易成本。他也同时解释了公司规模的问题。当公司规模变大的时候，交易成本也开始变大。（我们都有跟大公司办事的例子，流程非常长，办事效率慢），当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和市场交易成本同样了。这就是公司的边界。那么下一个问题，公司属于谁的？

阁主大于：这点我也非常赞同，数据在多主体之间的流转过程，从来没有像在区块链那样清晰，在中心化数据库时代，一个数据进入到另一个数据库后就会被据为己有。

嘉宾刘晓蕾：我喜欢问的一个例子就是“阿里巴巴到底是不是中国公司?”。网络上经常看到网友们讨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我们怎么定义一家公司到底是不是中国公司。如果从股东的角度来看，或者说如果我们认为阿里巴巴是属于股东的，那么它不是一家中国公司。阿里的早期投资基金软银，雅虎都不是中国基金。现在阿里在美国股票交易所上市，公司的大多数股东都不是中国人。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讨论问题。我们可以讨论阿里这家公司的存在给什么人带来了经济效益，或者换句话说，讨论谁是阿里的利益相关人（stakeholder）。阿里的利益相关人包括公司的雇员，在淘宝平台开店的店主，在淘宝上买东西的顾客等等。那么我们可以确定的说，阿里的大多数利益相关人都是中国人。那么公司到底是属于股东的，还是利益相关人的呢？这个问题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答案。而区块链社区，实现了利益相关人与股权人的合二为一。在一个典型的区块链社区中，token的拥有者既是这个项目，或者叫做社区，的stakeholder, 同时又是这个项目的股权人。这是一种全新的组织模式。从这个意义上讲，区块链改变了生产关系。

阁主大于：这点非常非常赞同，我认为这是区块链经济的核心奥秘。公司制或者股东至上主义，实际上是适应了工业经济时代。

嘉宾刘晓蕾：所以综上所述，我认可区块链是革命性的。并且越学越觉得它有魅力。

阁主大于：但是在互联网平台经济时代，这样的组织架构已经在阻碍平台发展，所以才会有所谓共享经济的概念，但是目前所看到的共享经济业态，往往只是信息层面的分享，没有涉及到价值的共享，而区块链才能够使得所有利益相关人，真正意义上共享价值，因此我们看到了真·共享经济的曙光。刘教授说的这三点，言简意赅，但真的是区块链经济的精髓，非常精彩。

嘉宾刘晓蕾：感谢阁主谬赞。

阁主大于：群里有很多搞技术的朋友，之前很多访谈实际上也是在讲项目的商业模式变革，今天讲经济学逻辑层面，如果理解方面存在一定问题，可以直接私信火讯主编赵一丹，她会反馈给我，我及时代表提问。

Q2

阁主大于：我们先进入下一个问题，但是第一个问题极为重要，大家再仔细看一看刘教授的回答，欢迎随时提问。

第二问实际上也是对第一问的追问，在区块链创新创业人才论坛上，您曾说“区块链技术有这个潜力解决数字资产的确权问题，这是区块链最核心的发展潜力。”数字资产的确权有什么意义和作用？区块链是如何做到数字资产确权的？能否举一例来说明数字资产确权带来的变革？也就是在进一步解释一下您刚才回答的第二点。

嘉宾刘晓蕾：先说点题外话。今年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40周年，在过去的40年里，我们国家实现了高速的增长，创造了“中国奇迹”。那么这个高速增长的原因是什么呢？这是许多经济学家，特别是研究长期增长的经济学家所关注的问题。这些专家们建了许多模型，做了许多严谨的研究。但简化而言有两点特别重要：投资拉动和人口红利。

这个公式就是著名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它说明了进行生产的最主要的两个要素：K（固定资产）和L（人力资本）。我们经济过去的增长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这两个要素的拉动作用。其一是固定资产投资，比如我们的基础实施投资。其二是人力资本的投入，我们的人口红利。农民工进城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必须的人力资本。但是我们经济发展进入了“新常态”，过去的这两个要素推动都遇到了瓶颈。所以现在国家谈到比较多的是“全要素生产率”，就是上述公式里面的a,可以解读成生产效率。

阁主大于：能在访谈中出现经济学模型的，恐怕也只有火讯琅琊榜了吧，哈哈。

嘉宾刘晓蕾：但是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的提出是这两位教授1928年发表在AER论文上。在哪个时候，K，L是关键的生产要素。但是随着时间发展，其他要素变得越来越重要。我本人也做个工作论文，把无形资产作为要素加入这个生产函数中，做一些分析。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数字资产将成为核心资产。如果可以实现数字资产的确权，在上面的公式中，将加入一个新的要素，D，数字资产。这将能极大的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阁主大于：这个观点非常新颖，又很有说服力。

嘉宾刘晓蕾：大家都知道阿里和腾讯，他们的核心资产是数字资产，但是，由于目前数字资产没有办法确权，导致无法分享。阿里的数据和腾讯的数据无法共享，我们一直在谈过要做个人征信，需要这些有数据的公司能够把数据共享，也搞了8家机构持股的百行征信，但是推进一直很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数据无法确权。

阁主大于：数据不能确权，那就仅仅是数据资源，不是数字资产。不但不能计入资产负债表，而且使用和买卖都不那么光明正大。

嘉宾刘晓蕾：在说一个我们行业的痛点。学术是需要交流的，是需要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去跟其他的专家分享讨论改进。比如说，当我们完成了一篇工作论文之后，最好的办法是到各大高校，包括研究机构去做讲座，收集，批评的意见，然后再进行改进。但是有时我的合作者会有一个担心，就是会担心，一篇工作论文到，外面去宣讲之后，会很快的，被其他学者或者甚至是学生，做出一篇类似的文章来，因为没有办法确权，所以说呢，没有办法证明这是idea我们先有的，是我们最新做的。所以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所以很多时候呢，我们就选择，不把工作论文，去对外宣讲，这当然极大的阻碍了学术交流。这个问题国外也有，但是国内尤其严重。

当然我不认为区块链在短时间内可以解决我们行业的这个痛点，但是从确权的大方向上来讲，已经可以看到一些进步。比如，就在几天前，杭州的互联网法院出了一个判例，圈里人应该都看到新闻了。保全网一个写在了区块链上面的作为保留的证据，被法院认可，当作了承堂供证。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进步了。也借此机会向杭州互联网法院做出一个致敬。他们能够对这个新鲜事物，能够接受，能够理解，非常不容易。相信这个判例，会有极大的促进，区块链领域在确权的重要方向上面的，进步和发展。

阁主大于：这个确实不那么容易解决，对于成型的作品版权，区块链确权比较容易，但是对一个相对模糊、不那么确定的想法用区块链确权还是有些难度。

嘉宾刘晓蕾：确实如此，比如我前面谈到的我们行业的痛点，就不那么好解决。但是路总是要一步步来走。

阁主大于：这其中的一个差别应该在于，一个已经完成的作品是高度数字化的，而一个思路和想法实质上还并不是数字化的。不过，区块链嫁接思维世界，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富魅力的研究课题。

嘉宾刘晓蕾：这里面就涉及了另外一个话题。就是区块链需要跟其他领域的技术发展相结合。比如AI，物联网，智能硬件，包括语义分析等等。特别是线上和线下对接的问题。需要其他物联网及智能硬件的技术配套发展。

阁主大于：ai+区块链的语义链，俨然看到了一个重要的创业方向。

嘉宾刘晓蕾：所以我虽然认可区块链未来非常大潜力，但是感觉路还非常非常长。目前还是初期，非常早期。当然我非常愿意投身到这个我认为是革命性的技术应用上，为它的发展做一点微小的工作。

阁主大于：区块链在数据确权和流转方面，除了起到存证的载体之外，还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呢？

嘉宾刘晓蕾：交易和估值。数据的价值很难估算，但是区块链的运营方式可以营造出一个市场，让这个市场（出价）给数据（数字资产）定价。

阁主大于： 为什么说用区块链可以更好的为数据定价呢？

第一期阁主袁煜明：@刘晓蕾 赞成，区块链让资产表扩表。

嘉宾刘晓蕾：据说日本央行曾考虑让加密货币资产上表，但是问题太多，所以暂时没有推进。

第一期阁主袁煜明：哈哈，这需要体系和时间。

阁主大于：@刘晓蕾 数字资产确权确实可以实现新一轮的资产负债表扩张，这也应该说是新经济发展的重要机遇。

嘉宾刘晓蕾：我只是想象一个项目。个人把（某种）信息发到链上确权，需要这个数据的人出价购买。这本身就是一个数据买卖的市场。通过市场供需形成合理价格。价格操作是很大问题。所以核心还是在交易所。哈哈。@袁煜明 琅琊榜第一期阁主。我刚才说的是链上用token买卖。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是个愿景，展望。感觉离我想象能够达到的理想状态还相差甚远。

阁主大于： 区块链存证-确权这个事情本身确实很可能一下子就激活大数据交易生态，毕竟使得买卖双方都有利可图，而且大大降低成本，降低风险。

Q3

阁主大于：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啊，不过时间所限，我们进入到下一个问题，实际上是对第一问回答中第三点的追问。

第三问，区块链社群模式下，诞生的全新经济组织模式是什么样的呢？可以给大家分析一个典型案例吗？区块链社区下的组织模式要注意或防止出现哪些问题？

嘉宾刘晓蕾：关于这个问题，说一个想象的案例吧。这样没有站台的嫌疑，也不得罪人。假设淘宝是一个中心化的公司模式，如果想要做一个社区化的淘链，就要给所有开店的人，在链上购物的人都发 token, 让他们成为股东。这样他们即是这个项目的参与人（stakeholder）,又是某种意义上的股东。他们会愿意共同建设社区，以便让自己的token升值。

但是买卖即是发币，就会导致一些“假交易”就是说本来不想交易的，为了得到币过来交易。能否防止这种现象发生，能够最大量的吸收“真正的交易”是一个社区能否长久发展的关键，这也是token机制设置中需要考虑的问题。

传统的有限责任公司，由于管理权和所有权分离，带来了委托代理问题(agency problem). 区块链的社区模式，没有这种传统的委托代理问题，但是在社区发展尚未成熟，需要由创始人团队经营的时候，会产生创始人团队与一部分用户之间的利益冲突问题。

另外如何决定投票权也是一个问题，比如在淘链上花的钱多的人，应该有更多的投票权；买的次数多的人应该有更多的投票权。这个怎么分配？或者笼统的说，不同的stakeholder，其实他们的利益也是不一致的，那么怎样协调这种利益？

传统有限责任公司的各方冲突，股东，债权人，管理人。有很多研究，公司治理也发展了很多年。区块链社区模式是个新鲜事物，他的治理应该说还在摸索过程中。相信更多的治理模式会在这个行业的发展中涌现出来，优胜劣汰。

阁主大于：治理机制非常重要，实际上会决定社区的生命力。要让价值持续增长，良好的治理机制是基础。

嘉宾刘晓蕾：对的。所以区块链是一个完美的技术和经济的结合。token机制设置，社区治理，都是经济金融问题。我以前不务正业，在一个BBS当过总版主，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对社区模式非常有感情。

阁主大于：这个虚拟的场景挺有意思，不过也存在一些问题，我记得几个月之前和慕岩总就探讨过，不过到现在也没有明确思路，在这里，我和刘教授再探讨一下。

您说的这个想象场景相当于是一个电子商务平台，只允许用这个平台的股票在平台上交易商品。就是假设一个电商平台，只允许用平台的股票在上面买卖商品（假设平台股票可以无限分拆），如果交易越活跃，很显然，平台价值就会越高，但是，这种平台价值上涨预期岂不是抑制买方的热情？买一次东西就会损失一些预期价值，在这种情况下，交易的热情恐怕会受损，反而导致平台价值下降。因此，通证的内在权益性价值（预期增加）与交易流动性价值（要求预期相对平稳）可能会存在一定内在矛盾，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嘉宾刘晓蕾：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非常糟糕了。是关于区块链社区的估值问题。对于我说的这个商品交易社区，应该从货币的角度来估值。它的估值来自于哪？我们在写一个简单的模型，估值来自于法币的通胀。

阁主大于：您说这个思路非常有意思。

嘉宾刘晓蕾：这个我暂时不多说了，因为文章还没写出来。等有了工作论文，再跟大家进一步请教。

阁主大于：好的，到时候先用区块链确权一下。

Q4

阁主大于：那我们进入下一个问题。

第四问，您曾经说过“现在的泡沫属于创新驱动泡沫(Innovation-driven bubble)，是人们对新技术不理解而产生过度的热情引发的泡沫，在金融发展史上并非个例”，您觉得目前我们还处于这样的泡沫期吗？这样的泡沫还会持续多久？

嘉宾刘晓蕾：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我们的区块链跟曾经的互联网非常像。在我看来，互联网确实是改变世界的技术，我无法去想象没有互联网的生活。但是他在99，00年的时候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泡沫。类似的，欧洲的三大泡沫里面的南海泡沫和密西西比泡沫，学术界也认为和当时的，跨大洋贸易创新有关。

阁主大于：这些确实都是非常重要的创新。

嘉宾刘晓蕾：所以创新驱动的泡沫，并不少见。因为人们对一个创新不了解的时候，就会产生超出技术当时承载力的估值，产生泡沫。当然随着技术的发展，就可以实现了前面过高的估值。但是这需要时间。所以我是认同现在这个领域有泡沫。也许泡沫去后，才能真正迎来这个行业发展成熟。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阁主大于：那泡沫会持续多久呢？以及对后续技术持续创新和广泛落地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嘉宾刘晓蕾：持续多久不好预测。但是他对于这个技术的发展，其实是有促进效果的，很多的资金的流入，加速了技术迭代。比如说以太和EOS，很大可能未来会被更好的应用取代。但是他们的存在确实是为未来真正能够有广泛应用的项目起的铺路石的作用。或者说没有他们可能我们也看不到那些“真正的好项目”。

阁主大于：好的，区块链产业价值整体提升要靠生态的繁荣。基础设施确实应该先行。

嘉宾刘晓蕾：是。所以做基础技术的其实很重要，加密技术，数据库技术。

Q5

阁主大于：第五问，当前很多高校都开设了区块链课程，浙大，清华，斯坦福等高校相继开设，学生们似乎对这类课程也抱着极大的兴趣，行业内对专业的区块链人才也是求贤若渴，您认为区块链课程应当纳入大学本科课程吗？北大有计划开设区块链相关课程吗？光华区块链实验室具体在开展哪些工作？有人才培养方面的尝试吗？

嘉宾刘晓蕾：我们学院已经开了一门这个方向的课。“金融科技基础与应用”是给硕士生的。就是我讲的。其中一大半是关于区块链。下学期我会给MBA开一门这个方向的课。到时候欢迎群里各位做嘉宾到课堂上交流!我很支持本科开课，虽然我们还没有。因为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更有创新的闯劲。

阁主大于：这个项目将成为中国区块链产业的黄埔军校啊。

主编赵一丹：好期待!

嘉宾刘晓蕾：趁机做个广告，我们区块链实验室在招博士后和研究助理。大家有优秀人才向我推荐啊。感谢！

阁主大于：还请您先把实验室的情况，再简单介绍一下。

嘉宾刘晓蕾：实验室是设在北大光华下面的。致力于区块链方向的前沿理论研究与政策建议。我们偏的不是技术，是应用。特别是监管科技方向。写案例，论文，收集数据，写政策报告，组织论坛交流等等活动。以后有活动会及时通知大家。欢迎大家参加！

阁主大于：@刘晓蕾 非常期待光华区块链实验室成为我国区块链经济研究的重要大本营。

嘉宾刘晓蕾：谢谢阁主祝福！

阁主大于：好，我问的问题就这些，下面请另外一位阁主@大象 接力。

Q6

阁主大象：好的，我来刺激大家一下。

阁主大于：双阁主的模式，嘉宾确实很辛苦啊！但是内容也会真的很丰富。

主编赵一丹：于阁主也辛苦了！

嘉宾刘晓蕾：于阁主辛苦了！我不辛苦，跟大家交流很开心。

阁主大象：我的第一个问题，从今天头号大新闻问起，昨晚，李笑来万字录音流出，正所谓“天不生你李笑来，币圈万古如长夜”，如何看待这个事件？会对整个行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么？

嘉宾刘晓蕾：好难的问题啊。

阁主大象：不会吧，我还以为只是李笑来的人设问题……

嘉宾刘晓蕾：首先我认为币圈是很乱的。非常乱的。以至于我经常收到提醒说要离币圈远点。

阁主大象：谁在提醒你？是币圈的人么？

嘉宾刘晓蕾：另外我个人也比较悲观，我认为我们现在看到的项目95%-99%，都会死掉。但是剩下的1%将会是非常优秀的项目。在这种概率下，离币圈远点并不是个糟糕的建议。

阁主大象：那……感觉现在的如花盛景就是……那您为何而坚持？

嘉宾刘晓蕾：其实并不是说有多少项目会死掉有多可怕。而说现在呢，由于没有监管，野蛮生长，导致很多不规范的操作。现在的币圈经常让我想到，没有SEC之前的股市。美国股市不是从第一天就有证监会的。没有证监会之前股市也是非常乱，内幕交易，操纵市场，也有很多类似空气币一样的，空气公司。所以后来美国才成立了SEC，对股市加强了监管。股市才渐渐规范起来。希望币圈也可以慢慢规范起来吧。

阁主大象：所以，国家政策就是币圈保护伞？

嘉宾刘晓蕾：无论是外来监管，还是内部自律。其实行业内自律也很重要。

阁主大象：形成自律的时间会很长……

嘉宾刘晓蕾：相信当潮水退去的时候，那些自律的机构/项目会脱颖而出。

阁主大象：目前有这样的项目在启动么？

嘉宾刘晓蕾：我见到过一些。

阁主大象：目前开展哪些工作，会不会被某些人恨死……

嘉宾刘晓蕾：是问我目前开展哪些工作吗？

阁主大象：好奇目前自律项目的进度

嘉宾刘晓蕾：我们目前在写一份关于“监管科技”的报告，关于应该如何监管这个行业提些建议。大家如果有好的建议欢迎提。

阁主大象：确实，监管势在必行，毕竟大家都不想当显而易见的韭菜。

Q7

阁主大象：我的第二问，是代替年轻人问的，目前圈内90后颇多，您的学生中入圈的多吗？您对这些入圈的年轻后辈有什么想提醒的？

嘉宾刘晓蕾：有一些。他们比我懂。我经常跟他们学习。可能有点非主流：我觉得人，特别是年轻人还是应该有点情怀。

阁主大象：情怀指的是？

嘉宾刘晓蕾：有点比赚钱更远大的理想。不想赚钱的时候，到可以赚到钱了。比如做一个项目，是不是真的可以为社会解决什么痛点。而不是就为了割韭菜。这就是情怀。很多有情怀的年轻人。北大就有很多。圈里也有很多。

阁主大象：对于年轻人来说，抗拒钱的诱惑力……太难了。

嘉宾刘晓蕾：我没说想赚钱不对。只是说应该有更高远的想法。如果做一个项目的终极目标就是赚钱，那往往做不好。只是我个人一些理想主义的看法。但是我珍惜这些理想主义。

阁主大象：所以，您作为老师，会强化在情怀上的引导？想追问一下，进入“区块链”，谁是您的引路人呢？

嘉宾刘晓蕾：这个问题有意思。我的学生们就是我的引路人。去年大概5月份的时候，我给EXED上课，当时准备的是另外一个题目。但是给学员做survey的时候，最高票的选题就是金融科技和区块链的话题。所以我就讲了这个课题。除了金融科技（比如互联网金融）的内容以外，我加入了区块链的内容。把我原来了解到的好好系统的总结了一下，又加入了一些新的内容。如果一定说入圈，就算从那时开始吧。所以我说是我的学生的需求，推动我的。

阁主大象：“币圈”或是“区块链”背后的意义是不同的，您更愿意认为自己是哪个领域里的人呢？

嘉宾刘晓蕾：我一直认可教学相长。我是在教学中学习成长的。我更喜欢“链圈”。

阁主大象：态度很清晰呀，要给出喜欢的理由么？

嘉宾刘晓蕾：区块链嘛。不就是链圈嘛。

阁主大象：为何觉得自己不是“币圈”呢？

嘉宾刘晓蕾：token不是目的是手段。把它作为目的的都动机不纯。如果只是手段就不需要叫“币圈”。

Q8

阁主大象：那么，交易所的存在您如何看？您曾表示，中国有必要做自己的数字资产交易所。就现在国内的形势来看，这个容易吗？应该怎么入手呢？未来多久能实现呢？

嘉宾刘晓蕾：数字经济时代，数字资产是核心资产，是资产就需要交易和定价。所以我觉得有监管的交易所非常重要。但是监管有很多挑战，另外需要各个国家协同监管才比较有效果。所以短期内还是需要行业自律。还是那句话，相信那些能够做到自律的机构，可以在监管到来的那天，脱颖而出。

阁主大象：这个进度和国家有关系么？比如中国就会慢一点或者快一点？

嘉宾刘晓蕾：应该说各个国家都在探索中吧。

Q9

阁主大象：您曾对于比特币现在能不能当现金花的问题表示，在绝大多数国家里都不能，特别是在中国绝对不可以，但是在日本等极少数的国家可以。为什么呢？

嘉宾刘晓蕾：各个国家面临的情况不一样。当一个没有监管的新事物来到的时候呢，可以想象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先把他禁掉，然后再慢慢放开好的部分；还有一种是先观望，然后再慢慢禁掉坏的部分。

阁主大象：现在国内有一些诸如“数字货币有望取代微信、支付宝，前景无限好。”的言论，同时也有人说，因为目前国内微信，支付宝等支付手段已经极其方便了，所以数字货币当做支付手段是没有前景的，您怎么看？数字货币支付适合国内的情况吗？除开这一点，那么未来中国会支持数字货币支付吗？

嘉宾刘晓蕾：这里有两种数字货币，完全不同。一种是数字化人民币，一种是类似比特币。数字化人民币还是法币。比特币之类的加密货币不是国家为主体发行的。所以这两种是根本不同的。

阁主大象：但是从大众角度，他们是从使用场景上来讲的。

嘉宾刘晓蕾：法币数字化支付当然没问题。加密货币取代法币我个人认为不太可能。我可以想象token在项目中使用，在市场上交易。但这和离开项目作为“支付手段，计价单位，价值储存”的货币不同。token成为作为有上述三项特征的货币，我不看好。

 阁主大象：类似于股票不能用于支付？

 嘉宾刘晓蕾：嗯。类似但不完全一样。因为token在自己的项目里可以使用，用于支付。这个没问题。但我不看好它离开项目作为媒介使用。

阁主大象：是的，token依托项目而生，如影随形，这也是刘老师将自己鉴定为”链圈“的原因吧。绝不孤立地夸大token的作用。

嘉宾刘晓蕾：嗯。

阁主大象：我的提问结束，谢谢刘老师。

嘉宾刘晓蕾：感谢@大象 阁主！谢谢@赵一丹 火讯财经主编 ！谢谢大家！

主编赵一丹：非常感谢刘教授，今晚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访谈，为我们上了一堂非常精彩的北大光华课！

嘉宾刘晓蕾：感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么晚还坚守。很高兴很大家交流。希望以后继续跟大家交流学习！